生于土壤、扎根土壤、抱紧土壤——专访济南市槐荫人民医院刘金香主任
生于土壤、扎根土壤、抱紧土壤——专访济南市槐荫人民医院刘金香主任“咱就想着实实在在的为老百姓做点事。”刘主任笑着说。坐在刘金香主任对面,我总不由得联想那些立于天地之间的树木,沉默对抗风沙的模样。胡杨、
生于土壤、扎根土壤、抱紧土壤
——专访济南市槐荫人民医院刘金香主任
“咱就想着实实在在的为老百姓做点事。”刘主任笑着说。
坐在刘金香主任对面,我总不由得联想那些立于天地之间的树木,沉默对抗风沙的模样。胡杨、沙柳、梭梭树……由戈壁孕育,绵延出顽强的绿意,又因其防沙固沙的功绩被赋予了更深刻的内涵。
树木向着更深的岩层努力的延伸根脉,抱紧土壤,而我站在其中一棵之前,迎着扑面的清风,听她的叶片柔声述说……
一、
刘金香生于村镇,与所有相似背景的孩子一样,自幼时起,她所见便是最为淳朴的百姓与最真实的病疾。高烧、昏睡也许还伴有呕吐、不能进食,患有黄疸性肝炎的姐姐重病的模样几乎就是她的童年之中对于“生病”最恐怖的印象了。
但老中医治愈了姐姐,也驱散了刘金香童年的阴影。
那时的她也许尚不能理解那些具体的治疗手段,却明白是老大夫的回春妙手成就了姐姐的康复。“那时候他在我们小孩眼里几乎是神一样的存在,你知道吗?”
她对于医生与治疗最初的认知皆系于这位赤脚医生。“那时我们放了学后有时会去给那个赤脚医生挖一些中药,他也收咱们现在说的‘青蒿’,他收了之后,会给我们一个小的药盒来作为交换。我们还见过他给人针灸什么的,效果非常好。”
随着她的成长,接触过更多的医生,她产生了“医生是一个很神圣的行业”这种感觉。
或许已难以精确地描述作出决定的瞬间,但对于医学、对于中医那样向往与崇拜的情绪在刘金香大学填写志愿时落在笔尖,成了“山东中医学院(现山东中医药大学)”几个字。
“学的针灸推拿,我们这个班是主要更偏向于推拿,我的推拿老师是王国才老师。我们那个时候的教材都是由王国才老师编写的,老师对我们的要求也很严谨,可以说我们所有的推拿手法都是在老师身上滚出来的。”
讲、解,最后归于练习实践。坐于学生之间,身着白衬衣的老师背脊笔直,专心感受、评价,给出反馈;而一双双尚且生涩的手则专注于将穴位找精准、动作做到位。
“老师现今已是业界知名的专家了。他那时候为了帮我们练手法还使用了一个仪器,用于推拿手法的测量,例如你在做一指禅的时候,仪器上面就会显示,包括频率、应力的方向等等的一些数据,其实这也是说明我们的推拿要注意很多维度,不仅仅是一个力,不是一种硬劲。”
毕业后,刘金香并未从事临床相关的工作,直到三十三岁那一年,为回归临床,她考取了江西中医学院的全日制研究生,师从陈日新教授,参与“热敏灸”的研究。
“因为当时我是有医师资格证的,所以我进入团队后,跟陈老师学习的过程当中可以跟着老师进病房、写病历、做治疗。写病历的时候我先写草稿交给老师,他再给我修改,陈老师在治学上非常的严谨。”
手写病历的时代,她手中的每一份病例都脱胎于一页认认真真的草稿,也源于老师逐字逐行的审校;她由此正式开始的临床历练之路由清晰了解每一名患者的认真铺就,也更由治愈患者病痛的仁心贯穿。
二、
“我的两个恩师都是既搞实验又搞临床,这种老师有种什么好处呢?就是他们的思路非常的开阔。可能有一些专家会更专注于传承前辈留下的技艺,而同时做实验研究的这些老师,则更关注创新和继承一块发展。我感觉我很幸运,一直遇到好的老师。”
谈及陈日新教授于“热敏灸”一脉上的创新,刘金香主任以多个案例分别总结了六条热敏灸的突出特性:透热、扩热、传热、局部不(微)热远部热、表面不(微)热深部热、非热感觉等热敏灸感和经气传导。
跟随陈日新教授求学的过程中,从寻常颈椎病或面肌痉挛,到食不下咽的重症与癌症,她再次近距离的看到、接触到患者的苦痛。而这一次,她不再是仰望他人的孩童。在老师的带领下习得的中医理论、锻炼的治疗手法、培养的创新思维,在此时皆汇聚于想要为患者排忧解难的关怀,寄托于针刺、腧穴、艾灸……真正作用于治疗或缓解、驱邪或扶正。
患者如释重负的神情也让她重新意识到,走入医学院的初衷如同火焰,一直燃烧在她的胸膛之中。
“我毕业以后先是进了济南市槐荫人民医院的理疗科,但槐荫医院毕竟是一个二级甲等医院,针灸病患不是很多。当时包括我们的科主任,我们就几个人在一个屋里。我还是想要更切实的深入临床,就主动要求下了社区。我去的第一个社区是离这里很近的北大寺社区。”
那是个居民情况较为复杂的社区,便也有亲朋相劝。但刘金香主任行过其间,步履益坚,关注的仍是,那里有需要帮助的患者。
在社区卫生服务站度过的近十年时光,如刘金香主任所期待一般忙碌而充实。但患者络绎,每位可分得的诊疗时长有限,刘主任便很快意识到,仅由医护几人,就算全力投入,对患者的治疗而言仍显得有些不足。
“有一个大姨她得了面瘫,她来之后就问我能不能给她治好,我就说大姨我给你治,然后我就给她针刺配合热敏灸。同时我也说,在这我给你灸,也就能灸这么点时间,所以你回家也一定要自己灸。”在为面瘫的回族大娘的治疗之余,她便悉知地将一些腧穴、艾灸的技巧尽量浅显地讲解、教授给大娘的家人,特别鼓励他们闲时来使用卫生服务站的设备自行进行基础的艾灸治疗。
“不到十天的时间,我就给她治好了。”
不大的治疗室中,她建起了一个有教无类的课堂。
中医之源远流长或许就源于此,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还要使民能知、能行。
“给阿姨治好了之后,阿姨很感动。他们传统祭祀的时候会做一种油香,这种食物有一种很神圣的代表意义,他们说通常是不给汉人的。但是阿姨拿了一些给我,特地给我吃。”
与人来往不过以心相交,医患之间不过以诚相待。在基层工作了十余年,刘金香主任口中有无数纯真可爱的百姓,手写感谢信的87岁老人、自发组织起来管理秩序的志愿者、腰痛治疗前需要别人帮忙脱鞋经过治疗后可以自己穿鞋行走的大爷……
“其实我很喜欢社区的工作,当时我就跟领导说,我愿意在社区工作。”
三、
饮过一口茶,刘主任总结多年基层工作的经验,说起“大医精诚”四字:“我感觉这是我们每个医生都应该努力践行的一种义务和责任,也是对我们的一个要求。俗话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觉得也可以说不想当名医的医生也不是好医生是吧?我这一辈子也许都成为不了‘大医’,但是咱们也得努力的往那方面靠近。”而对于如何“精诚”,刘主任也做出了剖解——“既要保证专业质量,也要提升服务质量。”
为了提升专业质量,刘金香主任一方面积极联合卫健委的相关负责人,带队一同再次去到南昌,去与陈日新教授谈深度合作。并积极争取政府支持,着力打造“热敏灸”社区,分别在玉清湖社区和振兴街社区设点让百姓能体验到艾灸治疗等等。另一方面,刘主任也带队积极到省内外各级医院进修。
“我们去郑州大学第五附院,也是郑州大学的院中院,人家的康复在咱全国排前五,我们在那里进修了三个月,回来之后又到了齐鲁医院、省立三院,也是去进修康复。”
在离百姓最近的医疗单位中与百姓打了十余年交道,刘主任对于民之所望有充分的认识,对“服务质量”四字的重要性更有深刻的领会。
“槐荫医院作为一所二甲医院,有好多病人初始对我们的信任不太充分,所以我们更要思考怎样才能让患者选择我们。这就要求我们必须要做好服务,我们必须要给患者服务好,要不患者凭什么来我们这里呢?”
为改善服务质量,刘金香主任除了在诊疗过程中对患者及亲友做针对性的治疗培训外,还多次主动申请开展各种免费讲座、培训。以多年基层工作的经验为基石,从专业出发,为百姓排忧解困。
“我现在带团队,我给他们上的第一节课就是良肢位的摆放。为什么?我接待过一个三甲医院转过来的偏瘫患者,肩关节半脱位。接诊后我去查房时就与随同而来的家属叮嘱日常护理的细节,比如胳膊应该怎么垫,家属不屑一顾地跟我说:‘我们都知道了。’”
刘主任的叙述一直温和平稳,我却不由地看着她的眼睛想,这样傲慢的患者她遇见过多少次,要多少次才磨砺得出如今这样平稳的心态?
“我说你知道他是患侧卧位好还是健侧卧位好吗?家属这时候说,他不知道。”
刘主任并未在意对方的态度,只是充分展示了她的专业知识和多年基层临床打磨出的一颗七巧玲珑心。
“我就给他解释,患侧卧位是最佳体位,增加了对患侧的知觉刺激的输入,使整个患侧被拉长,对于痉挛可起到一定的抑制作用,而且健侧手臂可以自由活动,方法是将一软枕垫于背后,起到支撑身体的作用。患侧的上肢向前平伸到肩部,后旋前臂伸展腕关节和肘关节,手背向下伸开五指。我给他讲了之后,他的态度就渐渐有了些改善。”
采访结束后,走出济南市槐荫人民医院时,城市里正在下雨。春寒料峭,细雨让城市显得灰蒙蒙的。
仰起头看向阴沉的天空,视野边缘映入一抹绿。
是行道树。
我便又想起那生于土壤、扎根土壤,又拥抱土壤的树木。
基层医护与树木本就有显而易见的联系,他们从人民中来,又到人民中去;由中华人民哺育,又反哺这片大地上的人民。
树木总是沉默的,只有微风过时才听得见一点枝叶摩挲的声音,但正是千千万万的树木抱住了沙土,筑起了绿色的防线,也正是千千万万的基层医疗工作者为百姓的健康筑起了健康的防线。
“咱就想着实实在在的为老百姓做点事。”
注:热敏灸技术是江西中医药大学陈日新教授科研团队潜心研究30余年的一项原始创新科研成果,是一项守正创新的现代灸法。该项新技术已在全国27个省、市、自治区广泛应用,2015年获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2019年11月世界中联国际组织标准《热敏灸技术操作规范》由中医古籍出版社出版。2022年经江西省市场监督管理局批准,发布了江西省地方标准:热敏灸技术操作规范与热敏灸安全操作规范。2023年江西省政府工作报告中明确提出要实施“热敏灸推广工程”,促进基层普及化。
专家简介
刘金香,济南市槐荫人民医院康复医学科主任,副主任中医师,硕士研究生毕业,师从热敏灸创始人陈日新教授。
擅长领域:从事中医临床工作30余年,擅长应用针刺、热敏灸、小儿推拿等治疗颈肩腰腿痛、中风后遗症、面瘫、失眠、截瘫、痛经、月经不调、小儿肌性斜颈、发热、咳嗽、便秘、疳积、发育迟缓等疾病。
个人荣誉:世界中医药联合会热敏灸委员会常务理事、济南市计生协会家庭健康教育专家、济南市医学科普专委会委员、济南市中医药工作先进个人。
科研论著:参与国家中管局课题一项,省级课题六项,市级课题两项,实用新型专利一项。论文论著7篇。